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降魔的2.0:现代诸神的不快乐时代

五月写作组 木棉浪潮哲学部 2022-03-15


在精神的三我(本我,自我,超我)结构中,本我已经被默认为被压抑的潜意识,这是一种弗洛伊德主义的解释。后世,弗洛伊德的工具被当成了随处敲打的锤子,一方面这被用来适应核心家庭现状的伦理,另一方面则变为戏谑的庸俗的“性决定论”,这一性的社会关係被挪用,导致本我到超我的形成过程被当作从坏到好——也就是#理性压制非理性#的过程,超我即理性化身,它就代表“好”。


所以我们看到的超我的化身——上帝总是暴怒的,犹太人的耶和华是禁忌,也是恐惧,与其说真的“存在”耶和华天火焚城,不如说这是犹太人对于摩西的尊敬而製造如此形象,却又使得他们的父亲狰狞万分,他们为了#维护共同体#的存在,便需要这个父亲——不管摩西或者耶和华在历史上存在与否,也需要祂来保持律法和内部统一。


现代(或许是“后”现代)的父亲总是缺席的,就像耶和华在惩罚后匆匆离去一样。这从不是为了找寻某种父亲的实质性存在,而是其悖论——#死父亲才是好父亲#,父亲是作为隐喻存在而非实在——为了获得菲勒斯,孩子早就已经抛弃实在父亲而转投象徵父亲,即受象徵阉割而跟随菲勒斯的诡计。


所以,小马和豪仔没有父亲,却返回到更“早”的阶段,也就是婴儿刚刚出生的时候,母亲是孩子进入人世认识的第一个人,在这意义上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大他者。那时候还没有父亲的建制,也没有立法。在这一场域中则是#不受人世管辖的“人”,就是非人#,在戏中则表现为精灵及鬼,它们也有善恶,但是,判官在哪?一神论不把善恶归于上帝,而是归于人的知性——人的善恶不是道德上好坏,而是一种理解能力的背反,所以最重要的是#人的关系#而不是上帝(耶稣代表现世上帝死亡之后则更明显),上帝在这裡只是一个惰性能指,也就是并不直接出现。


因此,《降魔的》中是没有法官的,也没有法庭,这一前意识形态的环境更接近想象界,也就是律法还未订立,也没有建制(人世才有建制)。这裡也可以解释为何大他者代表的不是某个人,而是象徵秩序——身为执法者的嘟嘟sir就是依靠大他者授权,但是他不是大他者本身,同样地,接受符号化的人也没法理解小马的世界(灵界)——因为鬼是没法象徵化的,接受了象徵秩序(阉割后)的人是没法理解。甚至这裡可以再进一步,#大他者是上帝的建制#。


但是,现世,或者说是世俗社会是没有上帝的。小马和豪仔的母亲热心求神拜佛,这反而证明了神的缺位,而只剩下偶像崇拜来缓解当代人的无力感。这裡需要区分恐惧和焦虑——恐惧是有客体的,即总是会怕某样事物,但是#焦虑是没有客体的#,换言之,焦虑是来自未来的不确定性,大他者(象徵秩序)也由此诞生,这是为了缓解人的不适,也是阻挡了人们看到未来的不可测的X。



所以上帝已死,却永远“死不透”。对于小马而言,他不像母亲一样相信偶像,他的焦虑并不是来自生活,而是反生活:他对豪仔的内疚是最大的焦虑来源,还有对石敢当的承诺,他从一个游手好閒的“毒男”变成降魔人全因石敢当,从这一角度看石敢当才是他的象徵父亲。另一方面,上帝已死不是带来灾难(或许会有损害),而是开闢空间,上帝变为人,却超越普通人——精灵就是现代诸神,但是#诸神是超越人世的#,它们并不收纳于人世,既不守法,法也不保护他们——大他者不存在在这裡则更意味着自由的深渊。


浑浑噩噩的小马突然要承担重负,他本来只是一个“大细路”,可以在想象的庇护之下无忧无虑,做个普通的士佬。但是这种快乐被降魔的重担干扰,这一看似崇高的使命却令他从一个常人跌入了灵界——他能看到灵体,朋友也是灵界的,#他事实上变成了一个非人,却要拯救俗世#,过去的幻想于是破灭。这就很容易解释为什麽小马遇事就临急抱佛脚,因为他是人,也不是人,他处于现实和非现实的交界,也是他的神经症之源。何况整部戏就不是讲降魔,而是为了表现#从常人变成非常人的焦虑#。


在此则是现实原则和快乐原则的矛盾。所有人都可以简简单单的做个岁静,这就是快乐原则——这是从孩童阶段延伸至成人时代的“本性”,但是这种快乐从来都没法满足,反而会引致紧张。当小马要一家团圆,要逃避降魔责任的时候,他却面临着紧张状态——他必须回到现实,直面匮乏——豪仔始终是魔,他的降魔职责与家庭伦理冲突了。在这一意义上说,#快乐原则是伴随着不快的#,而回到现实是为了疏解紧张状态。这同样是反直觉的——不是先感受现实才有快乐。快乐原则是更早的,接受符号编织后人才会意识到匮乏和死亡(在想象界中没有死亡,因为在那裡根本没有编码和隐喻),#现实原则#也因此变成了力比多之坝,后世的慾望“流体”则变成剩馀享乐。


但是,这裡既不是说要追寻快乐(不快),也不是说要符合现实。小马面对#最小物化#的催逼——人是受限制的,没有脱离物质而存活的人。最小物化在这裡就是表明人的连结——你要把自己当成社会的一员,才有可能成为人。这表现的同样是现实和幻象的关係。所谓的#现实就是幻象的堆积#,一旦失去了幻象(这种精神的先决条件,也是在想象界中的精神基础),反而会令人无所适从,这造成的最大的弊端还不是难受和不适,而是反思的失败——一旦失去了这种以现实之名存在的幻象,我们会失去所有!所以#最小物化是人的牺牲,也是人的确立#,如果没有最小物化,也就没法追溯过往的潜能,而真理事件之所以为真理事件,就在于主体生成于这种回溯的过程中。因此拉康教导说不要因为幻象而去除幻象,而是看清楚一点:幻象构成现实。常人生活,如衣食住行,赚钱养家是最小物化的成果,降魔人也没法逃避这点,但是成为降魔人,生活就已经降维了,甚至可以说:#降魔人被生活抛弃了#。



因此,我们可以看到另一种主人话语的运用:



【他的快乐时代】

 https://www.douban.com/doubanapp/dispatch/review/12566181



为什麽不应该把马明和马季混为一谈?为什麽这不是(马季的)快乐时代?因为#现实-幻象之维就是现实#,而毋须找到马国明的某种生活。谈论马季就是在谈论现实,对于我来说,最重要的视域则是#无神论#——在戏中,现代诸神如何存在,在没有国王的社会,如何令每个人成为“无冕之王”?回到戏外,如何在世俗社会中找到超越常人的地方(你可以称之为革命),而革命者又该如何#处理自己的慾望#?如果看过拍戏的NG片也可以看到,马明和马季是经常被演员混淆的,这种弗洛伊德口误就代表了马明“侵蚀”了马季,演员本人应该和角色保持距离,起码在观众的视域中应当如此。所以,必须保存马季而不是马明——一个毒男、深受最小物化影响,没法脱离亲情和金钱世界,但是他有着耶稣的影子——天降大任于是人,他将向死而生,时刻准备和旧关係决裂。所以并不成功的兄弟情才是最大的成功——杀死豪仔,也是杀死了这个爱恨纠缠的客体,拆掉了驱力的脚手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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